古兵家云:“关中,据天下之上游,犹人之有首,扼制天下之命,乃天下安危之所系也!”
又云:“关中有事,终南,其必争之地也!”
关于终南,《左传》云:“终南,九州之险也!”
终南者,依晋人潘安《关中记》解释:“天下之中,居都之南也!”
终南就是终南山,简称南山,亦称南中山,另有太乙山、地肺山、秦山、楚山、橘山诸别名。
秋风习习的八月下旬,终南山顶,于那位坚辞来真宗封左司谏不受,而自号云溪醉叟的隐士仲放当年所陷居的云溪中,忽然出现了一名五官虽极英秀,但神却颇为憔悴的青少年。
青少年系自外一路飞纵而来,这时形一定,于中一条清溪旁边站住,仰望着ying面隐有楼宇檐角出的峰顶,深深嘘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到了!八月还剩两天,我总算没有误过君山许下的半月之期。”
语毕,一声长叹,缓缓转向溪边伏下,正待掬解渴,蓦然眼光触及中一张憔泞的面庞,不噤呆了呆,怔怔地忖道:虽说当今五大门派的掌门人都认得我,但我如这副模样走进人家一品宮,岂不有损师门威仪?
他回过脸来,再看看上履,也都污秽不堪,不由得一阵苦笑。
于是,他临时改变原拟直趋峰顶的初衷,饮完清泉,吃bao粮,找着一处隐僻所在,将长及鞋袜脫下,以清洗净,晾在枝头,然后就地盘坐调息,丢开诸般烦恼,默运本门心诀,准备度过漫长的一宵。
晨雀噪林,他从忘我之境悠悠醒来。
履虽未于透,但已焕然一新,取过穿着妥贴,又走到溪边映照了一下,这才略感安心地拾道登峰。
终南派重地,气象威严的一品宮前。
八月末,上三竿晨牌时分,一名神采奕奕的青少年向两名一银灰劲装、外面各披一袭银灰风、姿清秀、长剑斜悬的少,躬朗声道:“武功山天龙堡,天龙老人门下弟子葛品扬奉师尊之命,求见贵派掌门人,敢烦两位师姐赐予通报!”
两名银少还礼后,其中稍长的一名道:“原来是葛少侠,葛少侠请移客房,稍候片刻。”
说着,与另一名银少将葛品扬引进偏厢一间明窗净几的书室內,由一名青小婢奉上一盏香茗,这才双双微福退去。
没有多久,即有另一名紫佩剑少进来说道:“敝掌门人恭请天龙门下葛少侠至一品轩相见。”
他在紫少引领下,穿过三重庭院,到达终南一派最的礼宾之处,一品轩。
终南掌门人,凌波仙子素华,装仍与在君山时所见无异,不过脸上未戴面纱,一张银盆般的清丽面庞,眉如舂山,目赛秋,明秀雅淑中,另含一种蔼然慈和之气。葛品扬心情沉重,对眼前情景全不注意,只在心底不安地忖道:将见到的那名弟子,如果真为师门绝学天龙爪力所伤,该怎么办?
凌波仙子见了葛品扬,微笑起立,颔首道:“少侠辛苦了,请坐。”
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內,葛品扬可说已是第二次会见这位终南掌门人了。
不过,两次相见,由于葛品扬出现的面目不同,彼此于前后两次所处的地位,也就完全颠倒过来了。
上次在君山,凌波仙子是以晚辈份,朝见当今武林领袖人物天龙大侠;这次来终南,则变成凌波仙子以名派掌门的尊崇地位,接见一名异人,虽然说彼此间班辈不相上下,但无论就年事或威望而言,葛品扬毕竟属于后进。
所以,这时的葛品扬,不得不以前在君山,凌波仙子见他时的那种恭敬态度,上前深深一躬,朗声道:“晚辈葛品扬,参见掌门人!”
凌波仙子又还了一福,含笑说道:“少侠言重了。”
前在君山,葛品扬仗恃师门天下无双的易容术,不愁被人看出破绽,言词举止反倒从容;而现在,他因亟于知道那名弟子是否真为天龙爪力所伤,心绪异常不宁,无心再事客套,不待凌波仙子让座,接着便又躬说道:“如果方便,晚辈希望立即见一见那位遭遇不幸的师姐!”
凌波仙子笑意遽敛,沉重地点了点头道:“那么少侠请随我来吧!”
一品轩后,有两条夹院并行的长廊,长廊尽端会合处,竖立着一方紫檀雕屏,屏后是一间珠帘低垂的卧室。
前行四婢,分两边将珠帘挑起,葛品扬随凌波仙子进卧室之后,不噤为室內雅绝俗的陈设所惑,疑忖道:这会是一名弟子的卧室?
凌波仙子似已瞧出他的心意,淡淡一笑,说道:“这是我住的地方,要她搬进来,乃为了便于照顾。”
接着又轻叹道:“天下做师的,谁不疼…”
葛品扬念及自,不由一阵黯然。凌波仙子勉強笑了一笑,改口道:“就请少侠这边来看看吧。”
一袭雪的纱帐,自室顶下垂及地,容得凌波仙子和葛品扬走近,帐前两婢,头一低,迅速向两侧退开。
两婢让出的纱帐上,出一个三寸见方的方孔,由方孔中,只见纱帐內的那一边,一片润如凝脂的肌肤上,五点殷红,状若梅瓣,红点四周隐呈一抹青紫,这情状,正是中了天龙爪力的独特征象。
葛品扬目光一直,心头大凉,几乎脫口喊出:“这教我怎么办?”
他在君山,満口许下诺言,那原是出于不得已;天龙爪为天龙堡独门绝学,那时他的份是天龙堡主除此而外,他能如何表示?
而事实上,为师门神功毁去的武功,如何才能恢复,他gen本一无所知。
同时,他相信两位师兄、一位师妹,也一定不会比他知道得更多;当师天龙老人传授这项武功之时,师兄和师妹虽没有表示什么,而他却曾一度有过疑问,那便是:“这种天龙爪力既能将人武功毁去,毁去之后,还有没有方法令其复原呢?”
他只是这样想,却始终没有提出来问过;因为他怕师反问:“问这是什么意思?对方若非十恶不赦之人,你为什么下手?下手之后,又为什么要再施解救?假如说那是个能够悔改的人,你又何不以别种方式施予点化?”
时到如今,他后悔了,他还是应该问的;人有无意之错,武人出手,误伤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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