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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民的黄土gāo原（第1页）

我描述的地域在南北两翼有它的自然分界：以青蔵原的甘南为一线划出了它

的模糊南缘。北面是大沙漠。东界大约是平凉坐落的纬线；西界在河西走廊中若隐

若现——或在汉、蔵、蒙、厥诸语族住民区中消失，或沿一条看不见的通路，在

中亚疆新的绿洲中再度繁荣。

为了文学，我名之为伊斯兰土原。

它的标识和旗帜是国中回教各教派。而我所以使用“国中回教各教派”一词，

是因为我想区别世界伊斯兰问题中出现的一些情况。国中回族的问题与伊朗或巴基

斯坦的不同。

这片以回族为主要彩的土地旱荒瘠。土上几乎没有植被，土失的严

重已经使人们向它要粮的决心归于失败了。近年来退耕种草，改农为牧已经成了政

府的国策。这项政策更形象地形容着这片土山地可怕的自然环境；因为一般说来，

要拥有数不清多悠久的艰苦奋斗、农耕为本之传统的国中农民放弃犁锄，简直不可

思议。然而“弃农”在国中农民史上就这样出现了，出现得悄然无声而且毫无阻碍。

难道你感觉不到一种大巨的顺从之嘲么？

在汉代画像石中描画过的原始技术2000年来丝毫未变：两牛抬杠的犁耕，抡甩

连枷的脫粒。泥小屋前有一块光的打麦场，冬天那里矗立着两个草堆：一堆大

而发的是麦垛，一堆小而发黑的是胡垛。大堆供着一年的吃食；小的碾油卖钱，

挣来一年最低限度的花费。

你默默地离开那片光的打场，你登上石嶙峋的荒山之顶再回头望去，一

片悄然寂静的小山村正在那的荒山里静卧着，村头有一座醒目些的建筑，

那建筑顶上有一支金属的镰月在黯淡发光。

你感到说不清心里的思绪。你感到庒抑、尊重、同情和被疏远。你觉得你该离

开它了，但是你不甘心，因为你确实没有深它。

——是的。这就是我说的国中的回族的土原。

元纪七八世纪间，阿拉伯、波斯和中亚伊斯兰教徒进国中并进盛唐文明。

13世纪因蒙古可汗国的军事行动和后来治理国中的需要“回回”一名响彻国中并

且“元时回回遍中图”大运河是从广州、泉州港向此输送伊斯兰教的动脉；与这

几条海路相对应，疆新塔里木南北缘绿洲线，以及河西走廊便属于伊斯兰教统与

教统传播的陆路。

蒙古人的元朝灭亡时，这一类人已经走完了丧失语的历史；一个新民族出现

了——它是一个cao汉语汉文而保持着与汉文化不同的宗教心理的异乡人之族。

我的断代自此开始：从蒙元以后，国中回民回族数百年间消亡与苟存的心情史

展开了；一个在默默无言之中挤庒一种心灵的事实，也在无人知晓之间被巩固了。

它变成了国中文化的一个死角。散居的、都市的、孤立的回族成员习惯了掩饰，他

们开始缄口不言，像人们缄口不言自己家庭中的噤忌的家底。这些人属于回族而并

非伊斯兰教徒的原因就在于此，就在于我知道他们心中有这种掩蔵的隐秘。

但在聚居区——在我讲到的甘宁青边区，在蒙、蔵、维3大块文化世界的夹角，

在草原的绿、蔵区的黑、中亚十字路的花之间，这个回族人口密集的世界闪烁着

一片染过的蓝。

是红的，而信仰是蓝的，它们相浸相染后的颜竟是——贫苦悲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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