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江南的水土养人,这姑娘跟神仙似的,真该把我们家那几个泥猴子似的不像样的带来瞧瞧大家姑娘的气度。”又拉着黛玉的手道,“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我家里也有几个闺女,同你年岁差不了多少,就是没有你这么文气的。”
黛玉羞道:“姨母谬赞了。”
容白氏听得黛玉叫她姨母,忍不住拿眼睛看了一眼林沫,见林沫也面『露』喜『色』,心里道:是个好心肠的孩子,沫哥儿诚心待她,她也诚心待沫哥儿,有这样的妹妹,沫哥儿也多分助力。更是喜欢黛玉,怎么看怎么好。心思不免就活络起来了。
她一生育有两子,长子容熹早成了婚,可叹媳『妇』命不好,生孩子的时候落下了病症,如今留下个儿子同容熹相依为命,容熹顾忌着幼子,并不很愿意续弦,便是要娶继室,规矩也多,家室社么的总不能越过先头的容大『奶』『奶』。因而小儿子的婚事,她就格外上心。
尤其是容嘉将来是要分府出去的——他现如今不就是了么,媳『妇』可得是个好的,不然不会理家,折腾的阖府不宁不说,若是个会带坏嘉哥儿的······她留了心,问了黛玉几个问题,见黛玉虽有几分紧张,然而言谈举止却是极佳,不免将她更高看一等:“你们林家的女孩儿总是比我们家的要好,我是又喜欢又嫉妒,真恨不得带回家里去呢!”
林沫明白她这是起了心思,忙岔开道:“可不敢,我就一个妹妹,叫姨母带回去做女儿,我可不是没有妹妹了?”
容白氏拉着黛玉的手,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面容含笑,眉眼里有几分促狭,倒叫林沫微微红了脸。
黛玉自然是听出了容白氏话里话外的意思的,早先凤姐儿也同她开过这样的笑话,只是当时年纪小,自己就在荣国府里住着,所谓的“长住”什么的也可以混过去,不过捏着凤姐的领子不依便是了,这姨母是长辈,她却是不能够的,幸而哥哥岔过去了,她才放下心来,面上仍是泛红。
“我来京里,就是瞧瞧嘉哥儿过得好不好。是了,还没有谢过你们兄妹对我那混小子的照顾呢。”容白氏叹道,“我还记得他刚生下来时候肉滚滚牙没长齐的样子呢,一晃眼,竟也考学了,儿女大了,我们也老啦。”
现在也是肉滚滚的牙没长齐,林沫心里说了一句,笑道:“姨母说什么话,我瞧着姨母年轻呢,说是大表姐的姐姐也有人信的。”
“诶,打小就你嘴甜,不像我那两个闷葫芦似的儿子。”容白氏笑道,“沫哥儿,你是好眼力,看人准的,瞧着嘉哥儿的同年,那个柳家的公子如何呢?”
林沫也隐约听说过,容明谦有意将女儿许给今年的新科进士柳湘茹,说是看上了这小子的文章,身后背景也不算重,自然会依靠岳家一些。容家四个女儿,大姑娘早嫁人了,二姑娘同三姑娘也许了人家,这门亲事约莫是四姑娘的事。想想容四表妹,也不过比黛玉大个一岁多些,林沫想起来还是个头上扎了个小羊角辫儿穿着红褂子的小肉娃娃,如今竟也议亲了。而且听姨夫的意思,若是事儿谈成了,他也不打算留四姑娘许多年。二姑娘同三姑娘更是不久就要出门了······
如此一来,似乎玉儿的事也拖不得?
其实容嘉也是个好人选,无论家室还是『性』情——林沫脑海里浮现出容嘉肉滚滚的脱着两管鼻涕拽着他的衣服要去“行侠仗义”的模样,打了个冷战。
还是算了吧。
周家果真是送了帖子来。
林沫如今深得皇上宠爱,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的,三皇子又格外倚重他——水浮素来不结交朝臣,是以一旦有了什么动作就显得十分诡异,事实上他同林沫的交际还不如韩王同周家的亲昵。只是不知这林沫是因得三皇子的青眼而叫皇上喜爱,还是因得皇上喜爱而被水浮看重。若是前者,那三皇子确实是深得帝心了,若是后者······同为嫡子,也被皇上夸了那么多次,你以为齐亲王真没别的心思?谁信呢!
这是个好机会,林沫虽说瞧着是孤苦无依的,不过照如今的情状,容家至少是同他好得很的,他又同北静王交好,周翰林乐得给未来的堂妹夫面子,更主要的是替女婿参详参详。
叫他意外的是,向来闭门不出的容家与林家,同时应下了。
他心里不无得意地想,周家到他这一代,真是恩宠到了最顶头了。
水溶也是惊奇,他头一次听说,靖远侯府也会有女眷去周家道贺。
林家做好了复出的准备了,甚至一直站在林沫背后的那个妹妹,也已经做好了打算,要站出来代表林家的女眷,开始溶入京城贵家的交际了。水溶暗自思量着,林沫出孝出仕的劲头实在是来势汹汹,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该开始了。那句话说的很对,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林沫想要明哲保身做个纯臣,他偏偏要他为水浮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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